2001年,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时,有人出版了一本畅销书叫《中国即将崩溃》,里面说到:“中国的经济正在衰退,并即将崩溃,时间会在2008年中国举办奥运会之前,而不是之后。”
它的依据在于,随着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中国的对外贸易将出现逆差,并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对中国的投资会减少,所以中国的政治经济制度最多只能维持5年。
这本书轰动一时,当时担心中国加入WTO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事实证明恰恰相反,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成为新世纪以来对中国经济促进最大的事件。因为它的出现,即便国内体制改革进展缓慢甚至有局部的倒退,也没能影响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
一
前面提到,1998年开始的“国退民进”改革,并没有让国有企业完全退出市场,而是集中到了某些上游产业,借助行政垄断获得巨大的发展。到2003年新一轮政府换届时,国有企业面貌已焕然一新。
这一年成立的国资委,把资产规模最大的189家超大国有企业定义为“中央企业”,其资产总额达到7.13万亿元,所有者权益为2.59万亿元。此后三年间,中央企业的主营业务收入增长78.8%,利润增长140%,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率达到144.4%。国有企业不仅完全摆脱了困境,而且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后面会谈到,在国有企业走向新生和强盛的过程中,伴随着政府对民营企业的排斥和打压,不仅阻碍了民营经济发展,也造成特权腐败和收入差距方面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在2003年以后,社会舆论和经济学者们对中国改革进展普遍不满的原因。
但是在这个时期,中国经济依然保持着10%上下的增长,甚至在全球经济发生重大危机的2008年至2009年,中国经济增长也达到9%以上,由此引发了大量关于“中国模式”的讨论和争议。
2012年,经济学家张维迎总结过去十年中国社会发展时说到:“从经济增长看,是最好的十年;从社会和谐看,是最坏的十年;从体制改革看,是失去的十年。”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中国经济高增长的动力又来自何处呢?
答案是:2001年11月,中国正式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对外开放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一是从有限范围、有限领域的开放,转变为多层次、全方位的开放;二是以试点为特征的政策性开放,转变为法律框架下可预见、有承诺的开放;三是由单方面为主的自我开放,转变为中国与世贸组织成员的多边开放。
“入世”以后十年间,中国进口平均关税从15.3%降到9.8%,增加对外开放服务、贸易部门100多个,清理了3000多个法律法规和部门规定;累计利用外资超过1万亿美元,建立了34.7万个外国投资企业;出口增长4.9倍,进口增长4.7倍;人均GDP由800美元增长到5400美元。由此成为新一轮经济增长的最大驱动力。
二
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对它有很多悲观的看法。当时中国国企改革进入最后阶段,很多行业面临结构性的大调整;特别是纺织、机电等行业的破产重组,导致大规模企业员工下岗;国有企业经营困难,造成银行坏账比例大幅度提高。
很多人担心随着市场准入扩大,外国的产品和投资更多进入中国,国内企业不得不“与狼共舞”,特别是农业、汽车、金融、电信等行业会受到严重冲击。一些学者甚至宣称,“中国将失去独立的工业体系⋯⋯农民收入可能大幅减少⋯⋯城市和农村的失业人口将大量增长。”“不可能不引起严重的社会动荡。”
国际上,除了《中国即将崩溃》作者认为,中国的政治、经济制度最多只能坚持5年以外,著名投资银行所罗门美邦也预言,中国加入WTO会导致4000万人失业,严重的就业压力将把这个国家压垮。现在看,这些悲观的看法和预言是过分夸张和偏离事实的,但当时确实构成了阻碍中国加入WTO的舆论力量。
幸好,在国家领导人当中,支持加入世贸组织的观点占据了主导,尽管他们考虑问题的重点有所不同。不管怎么说,中国加入WTO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经贸组织,至少有利于摆脱在国际上被另眼相看的孤立状态,所以中国高层领导人对加入世贸组织达成了一致。
这样一来,问题就容易解决了。中国加入世贸的谈判充满波折,其中一个原因是政府各部门的意见分歧很多。但是按照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原则,一旦中央作出决议,各地方、各部门必须坚决执行,这就是中央集权的效率优势。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当时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认为,外国公司进入中国电信市场投资的股份不宜超过25%,但朱镕基认为如果谈判需要,可以提高到49%,吴基传表示,只能无条件地服从。这个事例也显示出朱镕基对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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