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实施防区外打击的距离，将减少它们可攻击目标的数量。1架必须远离中国海岸线1481千米投射弹药的战机，要攻击中国内陆等距离纵深的目标，其发射后的弹药射程要超过2963千米。为规避敌方防空威胁，为弹药设定的较曲折的航线则进一步增加了对射程的要求，使其远远超出美国空军“联合空地防区外导弹-增程”弹药（JASSM-ER）926千米的射程。而要求射程达到2963千米、甚至更远的话，弹药的尺寸可能过大，以至于大部分美军战机都不可能大量挂载。考虑到中国或俄罗斯的国土纵深，以及在其纵深内部署的弹道导弹发射装置、反卫星武器和其他高价值目标的能力，美军战机的防区外打击范围可能是美军在与中国或俄罗斯冲突时的主要制约因素。
其次是成本问题，考虑到国防预算持平或下降的现实，这一问题日益受到关注。特别是美军在与中国或俄罗斯的冲突时，需要攻击数以万计的目标，美军使用武器弹药在经济上的可负担性至关重要。作为参考，联军空中力量在“沙漠风暴行动”中打击了约4万瞄准点，而他们所对付的只是三流的伊拉克军队。因而，在与中国或俄罗斯爆发的主要战争中，目标清单的数量可能是上述数字的好几倍。使用成千上万的远程防区外打击弹药，每枚弹药可能都要耗费100万美元甚至更多，这在经济上根本无法承受。
一些人士提出，使用远程弹药所需的高昂成本，可能通过采购全新的大型防区外打击“武库机”来抵消，这种飞机可能比一架新研发的隐身渗透型轰炸机（如B-21）更便宜。但这样的结论并非通过分析得出的。2010年兰德为空军所做的一项研究认为，1架投射直接攻击弹药的渗透轰炸机，在至少持续20天的高强度打击任务中，其成本将低于打击同等数量目标所需的防区外平台及巡航导弹2。就此而言，上述研究中假定的20天空中战役，还不到“沙漠风暴行动”持续43天空中战役的一半，也远远少于过去30年美军所经历的各类空中行动总时间。这一结论对国防部决定启动B-21项目起到了促进作用。假设采购和维持1架新防区外打击轰炸机将花费数亿美元，（与防区内渗透打击平台相比）两者成本交叉点可能会缩短至空中战役持续至10~15天时出现。在这种情况下，投资隐身渗透轰炸机、而不是获得额外防区外打击能力，将更为有利。
2010兰德公司和2020年米切尔研究所对打击成本的比较
考虑到87%的美国空军轰炸机无法入侵渗透中俄的反介入/区域拒止掩护范围，它们更为依赖远程防区外弹药，中国或俄罗斯反制措施的成本和作战影响将更加重要。美国空军仍保留的B-52H轰炸机，早在肯尼迪政府时期就已下线，当时距离美军为其轰炸机机队引入隐身技术还有很久。类似地，B-1B项目是为了渗透苏联时代的防空系统，而不是现在中国和俄罗斯部署的现代一体化综合防空系统（IADS）。目前，空军只有20架隐身B-2轰炸机能够渗透进这些系统，而这20架中只有16架被配备到作战中队担负作战任务。
除去这16架可担负任务的B-2轰炸机，在与对等大国对手发生冲突时，空军其余的轰炸机机队只能从高危区域以外发射远程武器。这一现实促使中国和俄罗斯部署更远程的先进防空系统，将美国空军的非隐身轰炸机和其他战机驱逐出战场空间。反过来，这将要求美国空军投资于射程更远、成本更高的新型防区外打击武器。
鉴于复兴的俄罗斯和日益强大的中国军队所构成的威胁迅速增长，美国空军必须增加其轰炸机机队的规模。尽管在理解美国面临的实际威胁状态方面，基于现有情报的很多不公开的涉密研究和分析非常重要，但美国公众仍值得了解确定军队结构规模的方法，以支持打造一支目标轰炸机机队所需的大规模投资。米切尔研究所以往的报告《我们需要的力量：塑造未来空军的关键因素》详细讨论了这些方法，以及它应如何与美国国防战略直接关联3。经分析，本文得出结论认为，新的B-21轰炸机中队应由16架B-21组成。在认识到上文提及的轰炸机机队力量规模结构问题后，报告进一步认为美国空军未来将需要编组10支B-21轰炸机中队，以容纳美国国防战略中提及的160架B-21轰炸机。此外，鉴于还要分配约25%的战机用于训练，另外20%用于消耗储备和后备飞机库存，目标B-21轰炸机机队的采购水平应达到240架。因此，考虑到美国空军远程渗透打击能力的不足，未来的轰炸机部队应该包括76架B-52和240架或更多的B-21，至少总数应达到316架轰炸机。报告得出的这一规模数量与涉及轰炸机机队规模问题的独立研究结论相一致，这些研究运用不同的军力衡量分析方法，但大体仍比美国空军在冷战结束时保有411架轰炸机少了约25%。而冷战末期，正是美国经历并应对单个大国强权挑战的时代。
当空军的渗透入侵打击能力远远不足时，采购更多的远程防区外打击轰炸机毫无意义。尽管也有一些与其相反的证据，但仍有一些人士倾向于投资一种新的远程打击战机，他们认为新机型的成本可能低于B-21。这些选择包括改造现有军用或商用运输机以发射巡航导弹，甚至寻求一种全新的机体设计用于实施防区外打击（即“武库机”）。
评估美国空军未来远程打击需求，必须考虑其有效性，以及在高威胁区域投射防区外或防区内渗透能力打击现实目标时的成本。在与对等对手爆发的冲突中，过于依赖防区外打击战机及弹药会限制战区指挥官的战术选择。正如海军陆战队司令大卫·伯格将军所指出的：“有意见认为，两个大国可以用远程精确制导武器，彼此进行非接触式的打击……我不属于那种观点的阵营”4。归根结底，问题在于空军应该如何将有限的预算投入到最具效率的能力建设中，从而更好地支持美国的国防战略5。
结 论
基于本报告的评估和相关研究的成熟证据，米切尔研究所提出以下建议：
美国空军应该大幅提高其远程打击能力
至少需要316架轰炸机来支持美国的国防战略，其中绝大部分应该是B-21飞机。国防部1997年决定停止购买隐身B-2轰炸机，这导致美国空军轰炸机队机队规模偏小、机龄陈旧，且过度侧重于防区外打击能力。尽管这支力量可能已经足够对付以往那些规模较小的区域性敌对力量，但多项分析已经得出结论认为，空军应该提高其在高危冲突环境中遂行防区内渗透打击能力。要实现这一点，美国空军需要购买至少240架B-21隐身轰炸机。
空军应该优先采购隐身渗透打击机型
战争成功实施，在于对关键目标进行快速、压倒性的攻击，而要维持实施这样的行动需要使用经济上可负担的打击手段。今天，美军的B-1B和B-52H轰炸机机队已无法以可接受的战损风险，突防中国及俄罗斯的一体化防空系统屏障，任何非隐身飞机——无论新、老机型皆是如此。由于无法突防，轰炸机只能使用远程防区外弹药打击交战地区内的目标。这些弹药在发射后需要飞行数百千米距离，期间所耗费的时间降低了它们对付导弹发射车等机动目标的效能，这类机动导弹正是对手偏好的、用来攻击美军的武器系统。以往，这类远程弹药还无需摧毁加固或地下深埋目标的弹头。而如今，美军需要在高危环境中攻击这些具有挑战性的目标，这正是国防部选择购买B-21轰炸机的主要原因。而且，远程防区外弹药成本更昂贵，与较小型的直接攻击弹药相比，每架次轰炸机可携带的前一类弹药数量更少。最后，如果面临选择，空军应该优先考虑隐身渗透打击机型，因为这类机型是唯一具备防区外打击和其他能力（渗透打击）的平台。所有其他军种都寻求获得新的防区外打击能力。为了避免冗余，空军必须确保它能够向指挥官提供深入渗透到交战地区，且每个出击架次都能打击大量目标的选择。
高超声速武器是必要的，但它们并非万能
对手的一体化防空系统能够越来越有效地对抗传统空中打击武器与弹药，如亚声速“战斧”陆攻导弹和非隐身飞机。由于高超声速（>马赫数5）武器的速度、机动性和其他特点，它们将能更好地在这些威胁环境中生存。使用更多能够适应这类高威胁环境的高超声速武器，在（单位时间或架次内）打击对方防御目标所需的防区外弹药总量将被受限。然而，与能够在几分钟内到达目标的精确直接攻击弹药相比，从远程防区外发射的高超声速武器在对付能够快速机动的目标时，仍然没有那么有效。另外，高超声速武器并不便宜，吸气式高超声速巡航导弹需要发动机、燃料和其他设计特性来进行远距离飞行，这就增加了尺寸（降低了每架飞机可挂载的弹药数量）和成本。与其他防区外弹药类似，对高超声速武器项目的研发和采购投资，应综合权衡它们的生存能力、尺寸、每架次可投射数量，以及对具有挑战性目标的毁伤效能与经济成本。
改装运输机由其担负打击任务，并无实际作战意义
已经有迹象表明，空军在运维可用于快速部署和维持部队的重型空运力量方面，已经出现能力缺口。调整现有运输力量，将其中一些改造使之用于打击力量，而舍弃其原来的投送功能，可能会对美军阻止中国或俄罗斯取得速胜的能力产生重大影响。
研发全新防区外轰炸机并非进展更快、更便宜的替代性选择
一直以来，始终有观点认为，研发全新具有较大载荷的防区外“武库机”可以很快得到进展，而且其成本比购买B-21要低。这并非事实。重启C-17这样的军用运输机的生产线，将需要数年时间和数十亿美元的前期投入资金。除此之外，将C-17或现有商用运输机，改装为可挂载防区外弹药的机型，将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时间。对此提出质疑的人，应重新回顾军方将商用机型改造为海军P-8海上巡逻机所付出的投入，以及围绕空军KC-46A加油机项目产生的持续争论。一架可携带大量弹药的宽体飞机的成本，可能等于或超过B-21的成本，同时它们仅能提供较低的行动灵活性和较单一的任务领域。至于全新设计的远程防区外轰炸机，可能比改造成熟运输机使其投射武器的项目更为昂贵。
【1】USCENTAF Assessment and Analysis Division, Operation Iraqi Freedom—By the Numbers (Shaw AFB, SC: U.S. Air Force,April 30, 2003), page 11, http://www.afhso.af.mil/shared/media/document/AFD-130613-025.pdf.
【2】Thomas Hamilton, “Comparing the Cost of Penetrating Bombers to Expendable Missilesover Thirty Years,” RAND Project Air Force paper WR-778-AF, August 2010, https://www.rand.org/pubs/working_papers/WR778.html.
【3】Lt Gen David A. Deptula, USAF (Ret.) and Douglas A. Birkey, The Force We Need: Key Factors for Shaping the Air Force for the Future, (Arlington, VA: MitchellInstitute for Aerospace Studies, March 2019), pages 15-19, http://docs.wixstatic.com/ugd/a2dd91_7f1dd52770df4faa993a3f90df9622b3.pdf.
【4】Marine Commandant Gen. David Berger, as quoted in Gina Hawkins, “5 changes the Navyand Marine Corps can make to take on China, according to the Corps’ topofficer,” Military.com, January 17, 2020,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changes-navy-and-marine-corps-can-make-to-counter-china-2020-1#fitto-fight-3.
【5】Department of Defense, 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Sharpening the American Military’s Competitive Edge (Washington,DC: DOD, January 19,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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