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占领郊区,伊斯兰在法国发动“无声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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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伊斯兰传道会成员不关心政治,穆兄会则与之相反……

事实上,穆兄会对征服机构政治空间很感兴趣。他们组织名单参与市政选举,成立施压团体以影响审判,建立左翼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捍卫社群利益,同时打算在时机成熟时将施压团体转型为政党。穆兄会自称走“中间主义”路线,介于政教分离与圣战主义这两个同样让他们憎恶的派别之间。

Q 人们有时称萨拉菲主义者为“伊斯兰教的阿米什人(基督新教的分支,以拒绝现代设施、生活简朴得名——译者注)”,也就是说偏安一隅不损害任何人的寂静主义者……

萨拉菲主义者是虔信者,但绝不是什么寂静主义者!他们发展出一套激烈而令人难以想象的符号体系来反对法国社会。伊斯兰萨拉菲主义者在政治层面并不主张转向暴力,但其对宗教文本严格且按字面义的奉行造成了与欧洲社会价值观的决裂。看看他们是怎样对待女性的吧。比如说在2019年,法国尚皮尼的伊斯兰教长(伊玛目)就教导说“服从丈夫的要求是妻子的义务”,这无异于鼓励婚内强奸。他接着还以妻子拒绝丈夫这一点来解释“异教徒”的家庭暴力,说穆斯林女性则自愿屈从丈夫的要求……此外,萨拉菲主义者渗透进了清真寺、大学、伊斯兰文学,而阿米什人却并不影响任何人。萨拉菲主义虽然与伊斯兰教其他派别相竞争,却也为他们输送理论弹药。对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的话稍加改动,可以说萨拉菲主义有着在信徒面前将法国社会“虚无化”的能力,他们将法国社会描述成是摧毁伊斯兰教的事业,说在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法国人想要禁止妇女佩戴头巾——这并非事实……而要想将法国社会虚无化,只有在有备选典范可供推崇的情形下才能做到。这一典范就是先知穆罕默德及其同伴的“穆斯林社会”,成就、暴力与征服的想象故事由此得以复苏。有些人受此想象驱使,被推动着通过身体与宗教服饰去进行模仿,最终走向暴力行动。

Q 由此导向了伊斯兰主义的第四派,圣战者。您提出在萨拉菲主义者和圣战者之间存在着“思想上的连续性”……

我们提到的伊斯兰主义社群通过保持这种想象含蓄地导向伊斯兰国家统治者(哈里发)。伊斯兰主义生态系统的成员当然不都是圣战者,但所有圣战者都出自这一给他们提供了世界观的生态系统。Sanabil组织专门为穆斯林囚犯提供帮助,该组织一名前任领导人向我讲述了他的故事。他首先找到了伊斯兰传道会。他跟我说:“伊斯兰传道会挺好,但精神层面不很有力。”于是他加入了穆兄会,成为了塔里克·拉马丹(Tariq Ramadan)的一名忠实追随者。但那里有太多女性了。他接着找到了萨拉菲主义者,对他们实行的男女性别隔离十分满意。问题是推动萨拉菲主义的沙特王室遵循美国人的指令。他终于到了伊斯兰主义的第四派别,既受益于严格的萨拉菲主义与精神层面的强劲有力,又能够憎恶美国。这名男子就这样历经了法国国土上相互竞争但并不彼此为敌的所有倾向。由于伊斯兰主义的这些不同教派在伊斯兰教的权力问题上相竞争,彼此之间不一定达成共识,但它们知道团结起来对付法国社会及其机构。

Q 巴黎外环的共产主义市镇欧贝维利耶(以下简称欧市——译者注)因何成了共产主义与“伊斯兰主义生态系统”的标志性中继站?

共产党人雅克·拉利特(Jack Ralite)自1983年至2003年长期担任市长一职,他也是首批推行多元文化主义并以人种宗教说来收买人心的人。拉利特及其女婿帕斯卡尔·博代(Pascal Beaudet)为宗教运动,尤其是欧市穆斯林组织打开了大门。但当地伊斯兰教的核心人物——伊玛目哈桑·布纳姆沙(Hassan Bounamcha)绝非进步人士。他那突尼斯式饶舌与戏言的背后是一名彻底的萨拉菲–穆兄会保守者,日常所为就是将公立学校说成是被社会性别理论迷住了心窍,将政教分离说成是对抗伊斯兰教的战争机器,而犹太人则在政教分离中得到豁免。为了重新当选,帕斯卡尔·博代借助了伊斯兰主义的网络。居住在欧市的小说家迪迪埃·达埃宁克斯(Didier Daeninckx)解释说,这个超过八万居民的市镇里只有一半的选民登记在册,而投票时又有60%的弃权率,因此只消几百张选票就可以赢得市镇选举。针对社群的收买策略由此至关重要。不过社群领导者之后就会要求在工作岗位、宗教场所等领域获得回报。就这样欧市建造了一座大清真寺。提出要捍卫“社会公正”的“公民联盟”组织也同样建立起来,去年还通过允许女性身着穆斯林泳装“布基尼”进入格勒诺布尔市属游泳池博得了公众知名度。伊斯兰主义有着不停提出更多要求的潜能。一切与其世界构想相冲突的地点——不论是泳池、学校还是健身房——都是应当要求作出修改的战略要地。他们的设想是通过一系列的诉求在法国构造一个“穆斯林团体”。必须阻止自由派无束缚穆斯林的出现。就像在欧市一样,经济危机、去工业化、中产阶级外流、当地非宗教人士的不团结,以及人群在同一地点的集中使得这项对行为举止的控制工作变得容易。左翼有着让这些人融入共和国的历史任务,为赢得选票选择了多元文化的策略。为此就得在哲学上与政治上付出代价,给伊斯兰主义者的保守宗教计划提供便利。在另一边,右翼以保守价值观为名打着同样的算盘。民选代表认为他们收买策略的政治代价非常微小:将游泳池专门安排两小时给穆斯林女性、建造一所清真寺……但他们却看不到对社会联系的长期影响。每当政治人物操纵宗教,宗教力量最终都会反过来干预政治。今天,接替帕斯卡尔·博代担任欧市市长的黛赫薇(Meriem Derkaoui)有着更清晰的共和观念,反对欧市穆斯林组织在大清真寺的工地上搭建预制的建筑。她能够抵抗住压力吗?

Q 去殖民化运动与伊斯兰主义的关联何在?

去殖民理论广泛影响了学术界,但却与“基层”相去甚远。毕竟,那些知识分子主要来自巴黎八大,在街区里几乎没有立足点。说到这,我们最近看到去殖民运动者对在芒特拉若利举行的示威十分热心,这场示威由2018年被警方逮捕的高中生的母亲们发起。12月8号,这些母亲(其中大部分戴着头巾)举起了一条横幅,上面有一句用阿拉伯语写的圣训:“天堂在母亲脚下。”这是一个信号,说明这场示威活动的诉求“得到了萨拉菲主义者的批准”……去殖民运动与伊斯兰主义者的目标并不相同,但前者为后者提供了削弱国家权威的论据。而去殖民运动者也对萨拉菲主义者感兴趣,因为他们认为后者是街区民意的代表。在这之中与斗争的汇合相比更多的是利益的合流……

Q 不过我们也看到在去殖民运动者中出现了分化。一边是以乌希亚·布特佳(Houria Bouteldja)的共和国土著党(PIR)为代表的第一代去殖民运动者,他们将同性恋视作是西方社会的不正常现象,而像阿达玛协会(Comité Adama)这样的新一代反种族主义者在捍卫性少数群体的利益……

是的,但反伊斯兰恐惧症的斗争又让大家重新联合起来,就像我们可以在11月10号的反伊斯兰恐惧症游行中看到的那样。我前往了游行现场。我看到了被广泛谈论的“穆斯林星”,但也听到一名反种族主义积极分子塔哈·布哈夫斯(Taha Bouhafs)不停地重复说“我们感谢那些陪伴我们参与此次游行的‘正义者’”……他说“正义者”!这一对犹太大屠杀的暗示十分下流,但却受到了法国反伊斯兰恐惧症联合会(CCIF)的支持,该组织正是梦想着成为法国犹太机构代表理事会(CRIF)的穆斯林版本。与“伊斯兰恐惧症”的斗争主要就包括了恐吓和禁止对伊斯兰主义认识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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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0号,部分游行民众在反对仇视伊斯兰教游行中佩戴的贴纸让人联想起纳粹统治时期犹太人被迫戴上的识别标记“犹太星”,将穆斯林与昔日犹太人类比的做法激起了民众的愤慨。游行组织者表示游行出现“走偏”属少数民众行为,与组织者无关。

Q 在伊斯兰主义者对左翼各政党的渗透行动之后,是归属特定社群的竞选名单的兴起。应当对此感到担忧吗?

首先,这一渗透策略仍在进行。在今后的选举中,不屈法国党(LFI)中将会出现伊斯兰主义背景的竞选者。其次,我觉得像布鲁诺·勒塔约(Bruno Retailleau)提议的那样禁止归属特定社群的竞选名单难以付诸实现。阿拉伯世界的前例证明这必然遭遇失败。土耳其正义与发展党(AKP)前身在1998年因违反政教分离原则被解散,但这并未能阻止埃尔多安掌权。相反地,我认为像法国反伊斯兰恐惧症联合会创始人、加日莱戈内斯市的竞选者萨米·德巴(Samy Debah)这样的人组织竞选名单主要是为了威胁左翼组织,以让他们丢失选票。左翼对此也心知肚明,不少左翼人士就出现在了反伊斯兰恐惧症的游行中。有一部分左翼对伊斯兰主义者说:“可以,我们把你们加入到我们的竞选名单中,我们与你们作必要的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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