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昨日晚间发布消息,邓力群于昨日16时56分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在意识形态高于一切的现代中国革命史当中,这位常常被冠以“左王”之称的中共元老既是参与者,也是一些重大历史节点的主导者,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盖棺定论虽仍然尚早,但“左派”仍是他的百年人生中烙下的最深刻印记。
1、书生革命
1915年,邓力群生于湖南桂东。这一年,决定邓力群人生命运的毛泽东正在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求学。
不过,跟出身于小商人家庭的毛泽东不同,邓父是个秀才,良好的家庭教育为邓奠定了扎实的国学底子。1935年,20岁的邓力群前赴北平,就读于汇文中学,在这家美国基督教会举办的学校度过了一年时光后,邓考入北京大学经济系。
此时的北平已经危机四伏。这一年,日军发动华北事变,试图将华北变为第二个“伪满洲国”。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算南迁,但邓选择了留下,参加了当年的“一二·九”运动。
当时,左派已经成为中国思想界的主流,在局势险恶而青年学生云集的北平,共产主义思想是最受人欢迎的,邓也不例外。
据邓力群回忆,12月16日早饭后,300多名同学参加了动员会。包括他自己在内,几位非常时期学生会的负责人排在最前头,四人一排,臂挽着臂,一路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邓的组织才能和理论功底才能很快被组织认可,次年即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当年又成为中国共产党员。
2、初入仕途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邓力群和大批青年学生一起,前往当时的革命圣地——延安。在物质贫乏但理想主义洋溢的黄土高坡,知识背景雄厚的邓找到了用武之地,开始了他在理论、宣传工作,开始了在他穷尽一生所奋斗的战线上的耕耘。
凭借着一直坚挺的笔杆子,邓在延安得到了组织的认可,一人兼任着延安中共中央党校教务处秘书、教员,马列学院教育处处长、院总支副书记,马列研究院党委书记,中央政策研究室组长、中央材料室秘书、研究员等多个职位。
俊朗的他也成为延安众多女青年的爱慕对象,其中就有当时被冠以延安四大美女之一的范元甄。
据范元甄之女李南央在2002年出版的回忆录《我有这样一个母亲》记载,“那天,我妈在邓力群的办公窑洞里,俩人正睡在一起,邓的老婆来找邓,撞见了。我妈起身穿好衣服,说了声‘对不起’就走”。
邓的“出轨”在延安人尽皆知。范元甄的丈夫,在日后成为主席的政治秘书,并在庐山会议被“打倒”。
据李南央回忆,她的朋友在买菜时和一老太太聊天,问及范元甄,老太太说“范元甄?太知道了!延安四大美女之一嘛!她和邓力群的风流事,在延安人人皆知。”
在这件丑闻之后,邓力群在延安的仕途似乎趋于停滞。1937-1945年,邓在延安马列学院教育处处长、中共中央政治研究室组长的职位上做了八年之久。
3、中南海岁月
抗战结束后,邓力群被组织选派先后前往东北,在这里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地方工作经验。1949年建国前后,邓作为中央特派员参加了和平解放新疆的活动。
在王震将军主政新疆时期,已年近40岁的邓力群终于进入了仕途快车道,先后担任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常委、秘书长、宣传部部长,其后上调中南海,先后出任中央办公厅第一办公室组长、中央书记处办公室组长,《红旗》杂志副总编。
邓的命运从此终于和他的老乡毛泽东发生交集。
2011年,邓力群在《党的文献》上撰文回忆他与毛泽东一起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经历。
邓写道,1959年庐山会议以后,毛主席觉得国内、党内的问题解决了,有条件读书了。1959年12月上旬,他指定陈伯达、胡绳、田家英和我同他一起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下册“社会主义部分”。
“毛主席对这次读书活动亲自安排,规定每天下午一起读书,并吩咐胡绳、田家英和我轮流朗读,边读边议。12月10日读书开始,边读边议,听毛主席谈话,大家也插几句话。毛主席问我:你怎么不读?我说:我的口音不标准。毛主席看看我,知道我在作记录,就没说什么。”邓写道。
或许是在这一时期与毛的亲密接触,令邓对这一伟人有了新的认知。在他未来的生命中,他成为毛泽东思想最有力的阐释者和维护者之一。
4、左派旗帜
1969年,“文革”爆发后第4个年头,邓力群被打为“现行反革命”,在石家庄郊区东营村北边的“五七干校”劳动,直至1974年才复出。和大批老干部一起,复出之后的邓力群逐渐走向人生的最高峰。
1982年,邓力群出任中宣部部长。同年的十二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中央书记处书记,官至副国级。
此时文革已经结束六年,不少从意识形态狂热中走出的人开始被形形色色的思潮所吸引。邓小平虽然提出了“四项基本原则”,但政治风向仍然变幻莫测,此时的邓力群成为官方左派思想的旗手。
1983年9月,邓力群在北京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干部短训班上强调,“只有又红又专的同志做思想政治工作,才能收到应有的效果。只专不红的人,没有资格做思想政治工作;只红不专的人,想做思想政治工作也不会好。”
但主抓宣传战线的邓似乎没有领会到当时中央决策层的舆论指向。在1987年的十三大上,邓因重提阶级斗争而在中央委员选举中落选,随即又在中顾委常委选举中落选,到这一年年底,邓的职位变成了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此时的他已经72岁。
5、“晚年忽成名人”
在十三大后,邓力群开始沉默。有人说他是因为自己的思想难以得到中央认可,也有人说是仕途上的不得志。
常常有人说邓力群和上世纪80年代的中央领导人心存芥蒂。但邓仕途上的“恩人”王震不以为然。
据2006年出版的《邓力群自述》,王震多次和很多人说,邓力群在“文革”期间、“反击右倾翻案风”中保了邓小平,没有上推下卸。邓小平同志也认可此事。
但王震似乎还有其他想说的话。据近期的《国家人文历史》披露,1993年王震临终前曾与邓力群进行长谈,提到毛泽东倡导改革,绝对不保守,绝对不闭关锁国,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中共永远不倒的旗帜等。
对于外界视自己为“左王”,邓力群似乎不以为然。
《邓力群自述》前言写道,“晚年了,忽然变成名人。一些说法,一些人的文字,包括境外国外的报刊著作,隔三差五把我拉出来作为僵化保守和‘左’的代表人物之一。有些语言是污辱性的。听到看到,一笑了之。”
到了近些年,邓力群更加深居简出,关于他的活动仅有的公开报道可能一两年才能看到一次,也极少公开发表对时事的看法,仅有的一次在去年。
2014年8月,正值新疆纪念三区革命烈士牺牲65周年,邓力群发来信件,写道,“最近几年,中央又两次召开新疆工作座谈会,推动了新疆各项事业迈上新台阶。今日的新疆与和平解放时相比,犹如天壤之别。”
半年之后,邓力群逝世。官方给他的评价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我党思想理论宣传战线的杰出领导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
(来源:北京商报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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