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伊斯兰国凝聚力的一种方法是在军事上战胜它,并占领目前被哈里发国统治的叙利亚和伊拉克地区。基地组织难以根除是因为它可以转入地下,像蟑螂一样继续生存。伊斯兰国不行。如果它失去对叙利亚和伊拉克的领土控制,就不能再作为哈里发国存在。哈里发国不能作为地下运动存在,因为拥有领土是必要条件:一旦去除它对领土的控制,那些效忠的誓言就不再有效。当然那些以前的效忠者可以继续攻击西方,斩首敌人,但只能各自行事。哈里发国的宣传价值也将烟消云散,同时消散的还有向其迁移及为其效劳的宗教责任。如果美国发动地面进攻,伊斯兰国对大比丘之战的偏执会导致其投入巨大的资源,打一场常规战争。如果它在大比丘投入全力,而且被打败,它永远无法复原。
阿布·巴拉阿,在油管上维护着一个关于伊斯兰法的频道,说哈里发巴格达迪不得谈判约定边界,而且必须不断发动战争,否则会被逐出教门。
问题是,战争升级的风险十分巨大。鼓动美国发动地面进攻最积极的就是伊斯兰国本身。戴着黑头套的行刑者咒骂奥巴马总统的挑衅性视频显然意在将美国拉进战争。地面进攻将是全世界圣战者的巨大宣传胜利:无论他们是否已经对哈里发表示拜伊尔(效忠),但都相信美国要发动一场现代的十字军战争,屠杀穆斯林。地面进攻和占领会证实这种说法,从而促进其人员招募。加上以前作为占领军的不良记录,我们有理由犹疑。毕竟ISIS的崛起正是由于我们以前的占领行动为扎卡维及其追随者创造了空间。谁知道另一场拙劣的行动会有什么后果?
根据我们所了解的伊斯兰国的一切,通过空袭和代理人战争让它慢慢流血似乎是无奈之中的最好办法。库尔德人和什叶派民众都永远不会屈服,也永远不能控制叙利亚和伊拉克所有的逊尼派中心区域——他们在那里被人憎恨,再说也没有这种企图。但他们可以阻止伊斯兰国完成扩张的职责。它成年累月地无法扩张,就会越来越不像先知穆罕默德的胜利国度,而只会越来越像另一个无法给人民带来福祉的中东政府。
伊斯兰国存在的人道主义成本十分高昂。虽然它常常与基地组织相提并论,但对美国的威胁却不那么大。基地组织的战略核心在圣战组织中比较罕见,是集中在“远方的敌人”(即西方),而大多数圣战组织的主要目标是在附近。伊斯兰国更是如此,这正是因为它的意识形态:它认为周围都是敌人。虽然它的领袖也对美国心怀敌意,但在哈里发国施行沙利亚法并不断扩大疆土才是第一位的。巴格达迪对此几乎直言:11月他告诉他沙特的代理人,“首先对付拉菲塔(即什叶派)……然后是苏鲁勒(即沙特王国的逊尼支持者)……然后才是十字军和他们的基地。”
穆萨·赛兰托尼奥和安杰姆·乔达瑞的头脑既可以思考大屠杀,又可以讨论越南咖啡的特色,而且显然从二者都能感到愉悦。
外籍斗士(以及他们的老婆孩子)拿着单程票奔赴哈里发国:他们希望在真正的沙利亚法下生活,许多还希望成为烈士。记得吧,教义要求真正的信徒必须尽一切可能在哈里发国境内居住。一段伊斯兰国不大血腥的视频播放了一群圣战斗士烧毁他们的法国、英国,及澳大利亚护照的画面。这对那些有意回去在卢浮宫的参观人龙中引爆自杀炸弹和在悉尼劫持巧克力店的人来说肯定不可思议。
伊斯兰国的一些“独狼型”的支持者攻击了西方目标,而且还陆续有来。但大多数攻击者都是业余水平的失意者,他们由于护照被没收或者其他原因未能迁往哈里发国。虽然伊斯兰国欢呼这些攻击,它的宣传机器就是这么干的,但它还没有策划或资助过任何一起。(一月份对《查理周刊》的攻击原则上是一次基地组织的操作。)尤根·托登霍夫12月走访摩苏尔时,曾采访一位身形富态的德国圣战者,询问他有没有同伙曾回到欧洲发动袭击。这位圣战者似乎认为回去的不是战士,而是辍学生。“实际上那些从伊斯兰国回去的人应该感到后悔,”他说。“我希望他们重新检视自己的宗教信仰。”
只要控制得当,伊斯兰国很可能自我毁灭。任何国家都不会是它的盟友,而且它的意识形态也确保这种状况不会改变。它控制的疆域虽然在扩大,但大都不适宜居住,又贫瘠不堪。它自称代表真主意志,而且是末日决战的使者。一旦其疆域停止扩张,或者缩小,这种说法就会弱化,迁来的信徒就会减少。随着其内部惨况的报道逐渐被披露,其他地方的激进伊斯兰主义运动也会丧失信誉:这是最尽力用暴力严格施行沙利亚法的国家,它不过是这个样子。
即使如此,伊斯兰国的灭亡不会一蹴而就,而且情况还有可能变得非常糟糕:如果伊斯兰国获得基地组织的效忠——从而大幅提高其基本信众的团结——它可能成为一个前所未见的最强大对手。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的裂痕在过去几个月中似乎有所加深;12月份的《大比丘》发表了一大篇对一位基地组织投诚者的采访,他形容老东家腐败无能,扎瓦希里高高在上,不适合当领袖。但我们应该小心观察,双方万一和解了呢?
除非发生这样的变故,或者出现伊斯兰国进攻阿尔比尔的威胁,大规模的地面进攻肯定只会让局面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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