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靖政策是一种古老的外交策略。它可以是防御性的,但不能成为整块大陆的思维框架。然而,没有什么词比绥靖更能体现欧洲当前的普遍心态。
据说,欧洲人珍视自由,但却不愿为自由做出任何牺牲。北约(NATO) 28个成员国中仅有6个左右的国家国防开支占到GDP的2%——该组织的指导水平。当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领导下的俄罗斯破坏乌克兰的战略地位时,他们只是袖手旁观。
这与欧盟无力应对自身的经济困难有关。无论主张什么,每个成员国只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而不考虑怎样做最有利于欧洲。欧洲一体化历经几十年,但仍没有形成对欧洲发自内心的忠诚。除了提供福利国家条件下的美好生活之外,更大的、值得为之而战的目标已不存在。
过去几十年,欧洲已降格为一个管理式政权。不过,基于规则的秩序——即使它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个人权利——并非信念的替代品:相反,信念必须脱胎于明智而坚定的国家目标。超国家的目标可能会存在于布鲁塞尔,但不存在于欧洲的街头巷尾。
由于缺乏国家目标的意识,多个国家的欧洲精英已向极右或极左做出了明显的让步,导致民族主义出现底层民粹主义形式。精英们常常被困其中,试图同时安抚普京和本国的极端分子。底层民族主义、失败主义和潜在的反犹太主义浪潮同时在涌动。
欧洲的精英们是“后历史”的。生活在历史中意味着生活在一个威胁不断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守夜人保持各国之间的和平,因此各国必须自己通过保持实力均衡来维护和平。但70年来,欧洲一直依赖美国来维护和平,保证其安全,好让欧洲投入到防务上的支出可以相对较少,投入到美好生活上的支出相对较多。从拿破仑战争结束到普法战争爆发,或者从普法战争结束到一战爆发,都远远不到70年。
美国提供的这种安全伞将不会永远存在。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在与普京打交道时的所谓缺乏决断,与其说反映了他自己的外交政策,还不如说反映了美国观念的逐步转变。美国为什么应该为一个不自我捍卫的大陆提供防务?
美国最后的二战老兵将会很快去世。在华盛顿影响外交和防务政策的以欧洲为导向的精英们,现在逐渐被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所取代,其中许多人是亚洲和拉美移民的后代,他们带来了不同的家族历史和情感倾向。与此同时,美国在欧洲以外遇到了安全方面的挑战和机遇,尤其是在亚洲,那里的美国盟友愿意保持强大、部署性强的军队。
以以色列为例。美国公众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一直执着地对以色列抱以同情,无论其常常犯糊涂的政客们做什么来妨碍美国的政策。这是因为以色列有坚决的国家意志,并展现出捍卫自己的勇敢意愿(当然还有其他因素)。
人们不会用勇敢描述欧洲的政治阶层。除非这种情况有所改变,否则哪个美国总统都不会像其冷战期间的前任那样致力于欧洲防务。
文/罗伯特•卡普兰 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高级研究员 《金融时报》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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