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和利润的累进税意味着人们用于储蓄或者投资的那部分收入恰恰被征收了。以美国为例。几年前有“过度利润”税,也就是说公司只准在挣得的一块钱中保留1毛8。这1毛8用于分红时,那些持有大量股份的股东又得缴纳60%或者80%甚至等多的税。在一块钱利润中,股东享有大约7分钱,9毛3归了政府。这9毛3的大部分原本会被储蓄或者投资。但是政府将其用于当下的开销。这就是美国的政策。
我想我已经阐明,美国的政策不是其它国家应该模仿的榜样。美国的政策不仅是糟糕的——它是丧失理智的。我要补充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富国比穷国能够承担更多的坏政策。在美国,虽然有这么多税收方法,每年仍然有一些新增的资本积累和投资,因此生活水平仍然有提高的趋势。
但是在许多其它国家,这个问题是至关重要的。没有国内储蓄——或者国内储蓄不够——,而且外来资本投入由于这些国家的公然敌视而锐减。如果它们所做的正好达到与目标相反的效果,它们怎么可能谈论工业化、建立新工厂、改善条件、提高生活水平、提高工资、建设更好的交通设施?它们的政策实际上达到的效果是阻碍或者减缓国内资本的积累并且为外资进入的道路设置障碍。
最后的结果当然十分糟糕。这样的境况必然导致信心的丧失,现在世界上人们越来越不信任外来投资了。即使相关国家立即改变政策并做出一切可能的承诺,它们是否能够再次激励外国资本家前往投资仍然十分可疑。
当然了,还是有一些办法避免这个后果的。人们可以建立某些国际法规而不仅仅是协定,从一国境内撤出外来投资。这是联合国能够做到的。但是联合国仅仅是没用的讨论的会议场所。认识到外来投资本身就能改善世界的政治和经济状况后,人们就能够尝试从国际立法的观点做一些事情。
我简单提及的这个问题是一个技术性的法律问题,因为情况并非无可救药。如果世人真地想使发展中国家能够把它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到美国生活方式的高度,那么就应当这么做。人们只需要认识到如何做到这一点。
使发展中国家像美国那样繁荣缺乏的只有一个东西:资本——当然了,还有在市场约束而不是政府约束之下运用资本的自由。这些国家必须积累国内资本,而且必须使外来资本能够进入。
就国内储蓄而言,有必要再次提及,大众的国内储蓄是以稳定的货币单位为前提的。这意味着不能有任何种类的通货膨胀。
美国企业用的大部分资本是由工人们自己和其它普通百姓所有的。数以亿计的存款、债券、保险金在这些企业发挥作用。今天的美国货币市场上最大的货币贷出者不是银行而是保险公司。而保险公司的钱——经济意义上而不是法律意义上——是被保险人的财产。而实际上美国每个人都有一种或者几种保险。
世界上更多的经济平等的前提是工业化。而这一点只能通过资本投入和资本积累的增长实现。你们可能会诧异,我没有提到一个被认为是实现工业化的首要方法的手段。我指的是保护主义。但是关税和外汇管制恰恰是阻碍资本流入阻碍工业化的措施。促进工业化的唯一方式是拥有更多的资本。保护主义只能把投资从一个行业推到另一个行业。
保护主义本身不能增加一国的资本。开办新的工厂需要的是资本,改进既有的工厂需要的是资本,不是关税。
我不想讨论自由贸易或者保护主义的全部问题。我希望大多数经济学教材都准确地表述了这个问题。保护主义并不能改善一国的经济状况。另一个确定不能改善经济状况的是工会主义。如果条件令人不满,如果工资低,如果一个国家的工薪人士得知美国的情况,如果他在电影上看到美国的普通家庭有着怎样的现代设施,他可能感到羡慕。他完全有权利说:“我们也要这些。”但是得到这些的唯一方式是通过增加资本。
工会用暴力对付企业家和他们称为工贼的那些人。然而,虽然拥有权力和暴力,工会却不能持久地提高所有工薪人士的工资。政府规定最低工资的法令也是一样。工会造成的后果(如果它们成功地提高了工资)是持久的失业。
但是工会不可能把国家工业化,它们不可能提高工人的生活水平。关键是:人们必须认识到,希望提高生活水平的国家的所有政策都必须促进人均资本的增加。美国的人均资本数量仍然在增加,尽管它实行了许多坏的政策。加拿大和西欧一些国家也是一样。但不幸的是在印度这样的国家人均资本量在下降。
我们每天在报纸上读到,世界的人口正在以每年4千5百万——甚至更多——的速度增长。这会导致什么后果呢?我曾经说过英国的情况。1750年,英国人相信6百万人口对于英国诸岛来说过于庞大了,人们面临饥荒和瘟疫。但是上一次世界大战末期的1939年,5千万人生活在英国本土,生活水平绝非1750年的水平能够相比。这是所谓的工业化——很恰当的词——的功绩。
英国的进步是由于人均资本投入量的增加。我前面说过,一国只有一个办法得到繁荣:如果你增加资本,你就会增加劳动力边际产出,结果就是实际工资上涨。
在一个没有移民壁垒的世界上,全世界会有工资趋同的趋势。如果现在没有移民壁垒,每年大概会有2千万人企图去美国挣高工资。这样的劳动力流入将降低美国的提高别国的工资水平。
我没有时间论述移民壁垒的问题。但我要说还有另一种方式能使全世界工资水平趋向均等。在没有移民自由的情况下,这另一种方式就是资本流动。资本有流向那些劳动力数量多劳动力价格价格合理的国家的趋势。这样一来这些国家的工资水平就会提高。过去如此,今后也将如此。
距离说,当英国资本起初被投入奥地利或者玻利维亚时,那里的工资水平比英国低得多。但是这些外来投资会引起这些国家工资上涨的趋势。这样的趋势会发生在全世界。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美国联合水果公司进入危地马拉后,当地工资水平立即上涨,因为联合水果公司的工资较高,其它雇主也只能提高工资。因此,根本没有理由对“欠发达”国家的未来感到悲观。
我完全赞同共产主义者和工会的提高生活水平的要求。不久以前,在美国出版的一本书里,一位教授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为什么世界上的人们还在辛勤工作呢?我们现在已经应有尽有了。”我不怀疑这位教授应有尽有。但是还有其它国家的人们和美国的许多人希望并且应当得到更高的生活水平。
美国之外的地方,每个人都希望看到本国状况的改善,拉丁美洲如此,亚洲和非洲更甚。更高的生活水平还会带来更高的文化和文明水平。
我完全赞同提高全世界的生活水平的终极目标。但是我不赞同用来达到这个目标的手段。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不是保护,不是政府干预,不是社会主义,当然也不是工会暴力(它被委婉地称为集体讨价还价,而事实上,它是用枪顶着对方的讨价还价。)
在我看来,达到这个目的只有一个办法!这是个缓慢的方法。一些人可能会认为太慢了。但是没有捷径通向人间天堂。它需要时间,人们必须为之奋斗。但是它不需要人们想的那样长的时间,而且最终必将实现生活水平的均衡。
1840年左右,在德国西部——斯瓦比亚(Swabia)和符腾堡(Würtemberg),世界上最工业化的地区之一——人们说:“我们永远达不到英国人的水平。英国人起步早,将永远领先。”30年后,英国人说:“德国的竞争我们经受不住;我们得采取措施了。”当然,德国的生活水平飞速上升,即使当时已经接近英国水平。今天,德国的人均收入不输英国。
在欧洲的中心有一个小国瑞士,其自然条件十分恶劣。它没有煤矿,没有矿产,没有自然资源。但是瑞士人民几个世纪以来坚持实行资本主义政策。他们实现了欧洲大陆最高的生活水平,国家跻身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中心之列。我看不出为什么阿根廷这样的国家——人口和面积都比瑞士大得多——坚持实行好政策若干年后不能达到同样高的生活水平。但是——我已经说过——那些政策必须是好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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