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我有一定感触。在学界、媒体界,批美国、批日本是一种政治正确,很多学者做美国研究之时,依然使用着“美帝国主义”、“霸权主义”一类的名词,表述中带有强烈的仇恨色彩,比如“野心”、“图谋”等等。有一段时间,国际关系的研究就是一种“谋生之道”,只要立场正确就过关,至于事实、理论被忽视。如果你研究的事实有利于美国或日本,就会被怀疑“居心叵测”、“胳膊肘朝外”,在网络上还会被扣上“汉奸”的帽子。坦白说,吴建民的言论,哪怕非常专业,但却带有“政治不正确”;而胡锡进呢,尽管偏激可笑,却被认为是爱国的、政治正确的。
这种“立场先行”,导致整个学科依然停留在幼稚的阶段。
四
应该说,今天的中国已不是昔日贫弱、自卑的中国。那种带着悲情与仇恨的叙事体系,已经不适用于今天的中国,有“受迫害妄想”之嫌。《环球时报》的那一套,今天早已经过时。如果说以前思维是立足于现实主义的、对抗性的,那今天则已经进入新行为主义、新制度主义,以全球共治为目标的新世纪。此前,某位女学者在一档电视节目中表示,“如果美国进攻朝鲜,中国就可以进攻台湾”,如此反文明的话,让众人瞠目结舌。与胡锡进那一套话语体系相比,吴建民的判断更贴近今天的世界。
现在国际社会趋势在发展,国际上的交往都是靠制度规则在运行。牛新春举了个例子:“你现在花1000美元买一张美联航的机票,美联航就有义务把你从北京送到华盛顿,而不是说你拿上枪,说你把我送到华盛顿。”
今天中国的成就,没有必要否认,但也必须清醒地看待。一个崛起中的国家自然要面临既有国际机制的限制、约束,不仅守成大国要钳制,一些小国也会由此产生不安全感。这是由国际政治结构决定的,而不是来自偏见、敌意,没必要以仇恨情绪对待。俄罗斯问题专家、学者杨成在辩论中发言:“中国如果不能超出民族国家和国家利益中心主义的自我设限,中国崛起就是个梦话。”
我们真正担忧的,是我们对世界了解多少?对于一带一路上的国家,我们是否都做过扎实的国别研究?我们的外交手段,如何才能真正打动这些国家?建设海外基建设施比如中巴铁路、瓜达尔港等,面临着社会环境、政治环境、地质条件、气候条件的多重挑战,我们的研究是否可以预见到?对于世界,我们要亮出的是诚意,而不是拳头。我们需要的不是立场,而是专业。
当我们抛弃这种意气用事,再去看吴建民和胡锡进的表述,各有哪些合理的部分,相信大家能一目了然。
文/马立明 来源: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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