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归”国家石油公司
除了企业本身,查韦斯也不待见原有的工会组织。当时,委内瑞拉最大的工会组织委内瑞拉劳工联盟(CTV)是反对党民主行动党的长期盟友,无论从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是想要把持大权的查韦斯的天然敌人。
2000年年底,查韦斯通过公投,强制让工会内部进行由国家监督的选举。尽管选举结果仍是属于反对派的卡洛斯·奥特加(CarlosOrtega)担任CTV主席,却拉开了查韦斯操控和打击CTV的序幕。查韦斯当时的做法招致了激烈的反抗,2002年12月,石油工人积极地投入到反查韦斯的大罢工中。2003年4月罢工失败后,政府解雇了18000名员工,还对卡洛斯·奥特加发出拘捕令。后者流亡两年后被捕,并于2005年12月被判处16年有期徒刑。后来他逃离委内瑞拉,现在居住于秘鲁首都利马,受到政治庇护。
顺利度过这场政治危机后,站稳脚跟的查韦斯开始对1990年代签订的经营服务合同下手。2005年,委内瑞拉政府强制要求合作企业将原来的经营服务合同换为新的合资公司协议,新协议除了意味着更高的矿产税和所得税,更大幅提高PDVSA持有的股权至60%。查韦斯对此评论道:“他们的利润高入云天,但是我们继续遭受损失。从明天起这种情况将结束。不喜欢这种交易的公司可以撤走。”
经过这番动荡后,PDVSA完全成为了查韦斯的政治机器。他将该企业的管理层换为自己的亲信,将PDVSA借油价大涨赚到的利润不断挪作他用,2007年竟收走411亿美元用作“社会发展支出”。除了解聘反对者,查韦斯还将更多人员安插到PDVSA中。2010年该企业的员工数超过了10万人,比大罢工时增加近两倍。另外,那些在他2006年连任后国有化的“战略产业”,一旦经营不善出现亏损,也一并交由PDVSA进行接管。
全球经济危机后,查韦斯又将利润分成跟油价挂钩。2011年初,委内瑞拉政府颁布了新规定来对付石油公司的“暴利”:当油价超过70美元每桶时,企业须将超额收入的80%交给政府;当油价超过80美元每桶、90美元每桶时,上交比例分别达90%和95%。
查韦斯的做法使委内瑞拉的外国直接投资(FDI)从他上台之初的20亿美元净流入变成了2007年的16亿美元净流出。除了企业利润和自主权被委内瑞拉政府大量收走的影响,快速造成这种局面的重要原因还有对查韦斯未来严苛政策的不良预期。
查韦斯政府的这些作为导致委内瑞拉石油产业的投资和产量都出现了严重下降,地震勘探和探井工作量锐减到1990年代平均水平的20%,2009年完成的钻井数只有2005年的60%。更为讽刺的是,被查韦斯打压得不断出逃的私人资本依靠其高生产效率,在委内瑞拉的石油出口中占到了越来越大的比例。联合国的数据显示,尽管油价持续上涨,委内瑞拉自1999年起的累积经济增长率在南美洲七大经济体中最低。
实现“粮食主权”下的价格管控
“汽油比矿泉水还便宜”是查韦斯政府在外国人面前的一个金字招牌,然而,这种做法无异于逼迫PDVSA以亏本的价格对内赠送汽油。按委内瑞拉的国内消费量算,这些石油若销往海外可以带来几十亿美元,然而现在PDVSA不但无法收到这笔收入,其“国内销售”还需其他业务倒贴几十亿美元来补偿损失。一来一去,便是上百亿美元的损耗。因此,反对派的经济学家声称委内瑞拉其实有着“全世界最为昂贵的油价”。
屏蔽价格作用的后果不仅仅是使PDVSA收不回成本,在委内瑞拉国内,缺少了价格指导的能源分配无法抵达最需要它的地方。在首都之外的城市,非计划停电成了家常便饭。在制造业方面,本来因丰富的水电资源和铝土矿而发展起来的委内瑞拉铝工业,现在却由于严重的零件与原料短缺,只运作了29%左右的产能。
土地改革方面,原来的大农场被强制拆分。查韦斯对此表示“土地不是你的,它不属于私人,它是国家财产”,“土地应该被劳动者占有,那些不工作的人应当失去他们对土地的权利”。农民拉蒙·巴雷拉在拿到分给他的37英亩土地后半年仍然只是在喂他的9头猪,土地则处在休耕状态。“没有水,没有电,没有肥料,也贷不到款,我该如何开展工作?”巴雷拉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达出无奈。
查韦斯曾经号称要实现“粮食主权”,然而,他当政10年后,委内瑞拉的食品进口率从原来的40%上升到了70%。食品的进口贸易受到政府的严格管制,与美国关系的交恶也对此造成负面影响,委内瑞拉转而从它的友邦那里寻求供给,比如从中国进口奶粉。这个小国一度成为中国奶粉最大的海外消费者,牢牢占据中国奶粉一半以上的出口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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