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张灯结彩过圣诞的日子。
我不禁想起书中的民国,那时国民政府力图西化社会风貌,引进西元历法,鼓励老百姓要像过传统老年一样过西方社会的新年。奈何当时的人们并不买账,应者寥寥。湖南名士叶德辉更是在门前挂了一副对联以示嘲讽,对联内容是:
男女平权,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阴阳合厉,你过你的年我过我的年。
在当时一心“救亡图存”的人眼中,这类人是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但放到今天,真是显得又傲娇又有逼格。
自从五四运动开始,我国文化人毫无道理地把中国的积贫积弱归咎于中国传统文化。于是,“孔家店”应声倒下,一切以西方社会作为准绳的观念开始主宰着人们。借用南怀瑾老先生的话说:五四运动就像是倒洗澡水,连孩子一起倒掉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标榜“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可是社会似乎一直在“西学为体,西学为用”。表面上说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地继承传统,实际中却是“没有精华只有糟粕”地对待传统。喝了几千年茶叶,现在一定要喝咖啡,时间长了,胃一定会出毛病的。我们年轻人学会了开party、泡夜店、追求自由,享乐至上,透支消费,浮夸之风盛行,倒是可用杜甫的一句诗形容:癫狂柳絮因风起,轻薄桃花逐水流。而自己纵然取得高学历,作文水平连清朝末期小学生都不如。很多中国人认为古人对“礼”的恪守是多余的,更欣赏老外的随性自由。而中国古典哲学则解释过礼的由来是“发乎情,止乎礼”,每一个动作做出来都让对方和自己感到既能表达情感,又举止合宜不会过分。如今的人们有时候觉得吊儿郎当很酷,所以故意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倒是老外在赞叹中国古代社会的“秩序美”。有人问净空法师:传统文化有没有糟粕呢?老人家回答:有,现在人理解不了的就认为是糟粕。经过千年检验的东西才会被传承,错误的一定会被淘汰。试问,三十年前,到处宣扬的“时刻不忘阶级斗争”现在有谁还记得?
中国摇滚教父崔健有一首歌叫做《一块红布》,唱出了父辈一代人的困惑和委屈。在90年代,崔健第一次登台演唱这首歌时,手抱吉他,用一块红布蒙着双眼,唱出了那句“那天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这次演出震惊了当场的观众,也震惊了那时的一整代年轻人,他们发现自己没有信仰,精神枯瘪,正如歌中所唱“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我感觉这不是荒野,却看见这土地已干裂”。歌中的那块红布有着很深的寓意,红布是一面旗帜,旗帜象征着一种主义,一种主义代表着一个政党。在习大大“弘扬中国梦就是要弘扬中国精神”的时代主旋律下,我们已经越来越少地听到“马克思”和“列宁”这两个名字了。近几十年来,我们一直视“国外势力”为仇雠,谈“和平演变”色变,殊不我们所被灌输的一切最高指导原则就是来自于两个连外国人都不相信的外国人。中国有几千年的世界强国史,却被少数权势熏心的野心家教育说:以前的都是错的。崔健因那首歌很快被封杀了,但是和作家王小波一样,尽管生活在90年代,因为他们看清了“那块红布”,至今都是先锋人物。
圣诞节是耶稣的诞辰,这位西方的先贤为无数的人找到了精神的归宿,这个日子对于基督徒,以至于整个西方国家都意义重大。可是在中国,无论什么人,有无信仰,都要过圣诞。脑残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脑残,还不知道是谁的粉。当然,并不能因为人家过圣诞就给人扣上数典忘祖的帽子。每个国家的人们都需要一些merry time。我姥姥还给我说,以前的人们对清明中秋还是非常非常重视的,都提前半个月就准备了。而这股圣诞风在中国刮的如此强劲,说明的是经济的落后造成文化的不自信,然后必然觉得人家有钱,就什么都好。那些传统的节日虽然还有,但是早已索然无味。南怀瑾先生曾引用一首唐诗来形容自己毕生弘扬传统文化却不成气候的无奈以及当今国人的文化取向:
朝日残莺伴妾啼,
开帘只见草萋萋;
庭前时有东风入,
杨柳千条尽向西。
但愿中国的经济强劲势头并不会让国人成为金钱的奴隶,但愿国家的强大伴随而来的是文化的自信。但愿有朝一日,那些蓝眼睛大鼻子在孔子的诞辰也大吃美食、外出shopping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不过看到中国人都这样做了。
文/十仁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