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个月来承受市场压力之后,一个亚洲国家采取了货币贬值措施,幅度为20年来之最,并在整个亚洲引发多米诺效应。投机者赚到了丰厚收益,从俄罗斯到拉美的新兴市场却步履蹒跚。
上周中国货币贬值让人联想起由泰国引爆的1997-98年亚洲金融危机,让人担心类似危机即将重演,给全球各地的投资者带来灾难性后果。对这些担忧不应置之不理。中国表示,采取此举是要让人民币逐渐变成更自由交易的货币,而不是加入汇率战。但是,即便中国方面是诚恳的,人民币若完全自由交易,那么在上周的跌幅肯定要远大于3%——3%已是自1994年以来人民币最大的单周跌幅。
作为亚洲最大经济体,中国货币的大幅贬值将对外输出国内制造商的通缩困局。由于工业品出厂价格连续41个月下跌以及产能过剩严重,人民币大幅贬值将使西方和日本摆脱物价下跌的努力受到威胁。
但按新兴市场的贬值标准来看,到目前为止,中国的贬值幅度并不大。甚至邻国货币的贬值幅度也没那么大,不过马来西亚除外,政治问题损害了投资者对该国的信心。以经常成为外汇市场受害者的印尼盾为例。印尼盾在跌势最剧烈的时候,在两日内下跌了3.6%,这对印尼进口企业和背负美元计价债务的公司不利。但在2013年的“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中,印尼盾连续8天每天的跌幅都超过3.6%。
中国央行出手干预拉起人民币汇率,并在上周五将中间价定得稍高,才让投资者平静下来。不过,人民币或许是有理由对美元贬值的,在过去一年里,所有其他主要货币都对美元贬值了。
世界应该有能力应对人民币“有管理的贬值”,而中国政府手握充足的外汇储备,可以避免出现恐慌情绪:即使在过去12个月因资本外流减少了3150亿美元之后,中国外汇储备仍有3.65万亿美元。
对投资者来说,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人民币贬值本身,而在于其中的含义:中国经济形势如此严峻,以至于需要压低汇率为经济提供帮助。官方数据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但重工业和金融业的指标显示,中国经济增速已是如此之慢,达到了“硬着陆”的程度。谁也不知道形势到底有多么糟糕,所以投资者只能去猜测;但上周结束后,恐惧战胜了贪婪。
尽管如此,那些希望看到乐观方面的人可能找到许多值得庆祝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放弃重商主义的汇率操纵做法,应会消除中国对全球储蓄过剩的贡献——储蓄过剩是2008年危机的根源之一。让市场力量发挥更大作用,也将影响国内经济,帮助推进改革进程。
但跟信贷紧缩以来的太多其他地区一样,中国也不想从这里起步。
从短期来看,人民币贬值会带来真正的危险。资本无法轻易逃离,但人民币贬值得越厉害,富人们将越会想方设法把资金转移出境;这或许会利好悉尼或温哥华的房地产价格,但将使中国外汇储备大幅减少。如果7月的储备减少趋势持续一年的话,将消耗掉3.65万亿美元外汇储备中的5100亿美元。中国或许需要这些外汇储备支持国内的负债企业。国际清算银行(BIS)数据显示,中国企业的美元计价负债为1万亿美元左右。
放松汇率管制意味着汇率波动的幅度会扩大,这是确定无疑的。在近期内,随着企业和投资者适应新的汇率机制,这理应导致资产价值降低。
来源:英国《金融时报》 社评